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偷来的家:流浪汉砸车窗盗窃 与“弟弟”草丛安家

放大字体  缩小字体 发布日期:2018-08-08  浏览次数:54
核心提示: 
 

  

  去年年末,亮亮在指认现场

  “家”就在陕西渭南市郊的一片草丛里,那里是城市化还未涉足的荒地。半人高的杂草和垃圾堆隔绝了这里与不远处的高楼大厦,赃物和食品包装袋、铺盖、牛奶等散落在草堆各处。

  这个“家”的一切都是偷来的,除了9岁大的“弟弟”亮亮。他们没有血缘关系,3年前,从四川流浪而来的马昊在这里遇见了6岁的亮亮。之后,兄弟俩把家嵌进了这座城市的缝隙。

  警察在草丛里查获了价值达数万元的赃物。兄弟俩分工明确,那些高档烟酒和数码产品交由亮亮去销赃。亮亮还不怎么识字,但已能分辨各类数码产品。

  渭南市公安局临渭分局巡特警大队便衣侦查中队中队长周佼,为这一系列性质恶劣的砸车盗窃案感到震惊。最疯狂的一夜,马昊连续砸了渭南市区的11辆车。

  依法逮捕马昊后,她不断梳理案情,一个更令人讶异的事实浮出了水面——从某种程度上讲,亮亮像是昨日的马昊。

  两个人共同的身份是留守儿童。兄弟俩在幼年都遭遇了父母的抛弃,不同的是,亮亮被扔给了收废品的爷爷。而马昊则在15岁那年从寄养的叔叔家离开,一路流浪。

  9岁的亮亮说,自己害怕销赃,也知道偷东西“是不对的”。但比起这些,他更怕失去这个偷来的“家”,怕失去那个从天而降的“哥哥”。

  

  马昊被捕半年后,亮亮回到了曾经的“家”。那里已被瓦砾和荒草覆盖。

  6岁的孩子扑到他身上又闹又叫,“哥哥你不准走,你走了我再也不帮你买吃的了。”自从兄弟俩混在一起,买饭的活儿都派给了亮亮。

  一天,马昊悄悄地躲在了远处的草丛里,“我就想看看他心里有没有我”。亮亮在那儿左等右等也不见哥哥的踪影,天快黑了,这个孩子终于爆发出哭声,“哥哥,你不要走,你不要走啊。”

  这个流浪汉心软了。十几年前,他的父母离婚,母亲离开了榆林老家,收好行李走上山路。当年同样只有6岁的马昊就跟着母亲后面,一路跑,一路哭喊。他求妈妈不要走,可直到最后,母亲也没有回头。

  他觉得,自己和亮亮两个瘦小奔跑的身影一点点重合了。

  

  马昊所盗的部分赃物

  他的音响没了。马昊去网吧过夜,有人瞧见这个身材瘦小的男生,主动打招呼,“你当我弟吧,跟我混得了。”他同意了。两个人一同上网熬夜,第二天一早,马昊醒了,身上的钱一分未剩。

  那是他最后的积蓄。此后,未满18岁的马昊开始在全国流浪。

  “哥哥跟我说,这个世界坏人比好人多。”亮亮说,马昊从不让他一个人在夜里出门,因为“有的人连苹果也会抢”。

  用亮亮打开话题后,周佼注意到了马昊身上的绝望感,“这么多年,他家里人不关心他,(他)又在社会接触了大量阴暗面的东西,所以才让他那么消极,对生活完全不抱希望。”

  十几年前,马昊曾一度发了疯地想找妈妈,他多次离家出走,但每一次都被家人抓回来。后来,有关妈妈的消息越来越少,他“不找(妈妈)了,因为心里没有了”。

  因为父亲外出务工,他和姐姐曾被寄养在叔叔家。马昊的姐姐告诉周佼,自己的弟弟当年“很善良”。母亲离开后,弟弟一度变得沉默寡言。进入青春期后,马昊发现了自己对音乐的热爱,他试着向父亲提出,自己想学音乐、做歌手。

  这个想法遭到了父亲强烈的反对。再大一点时,马昊变声了,他厌恶自己不再清澈的嗓音,认为自己永远失去了做歌手的梦想。

  “他恨家里所有的人。”马昊的姐姐说。

  讯问马昊时,周佼见到的是一张平静的脸。这个年轻人说话嗑嗑巴巴,甚至不敢抬头与她对视。心理医生诊断后认为,马昊如今“严重自卑,存在语言交流的障碍”。

  只有聊到亮亮时,马昊的话会多一些。他时不时询问亮亮的情况,又忍不住说:“不想让他看见我现在的样子。”

  也许亮亮永远不会知道,他的哥哥其实已经打算离开,只不过是“离开这个世界”。马昊已经计划好了,多干几笔,多攒一些钱留给弟弟。钱差不多了,他就找一个下雪天,喝点酒,一个人脱光衣服躺在雪里,“什么也不知道,然后就冻死了”。

  那是他透露过的、为自己设想的生命结局。

  

马昊在指认现场

  与之相对的,是这个孩子依旧敏感而自卑的内心。课间,她看到亮亮想加入其他小朋友一起玩拉圈圈的游戏,却又不好意思开口。她在远处就悄悄向其中的男孩招手,告诉对方,“你们跟哥哥一起玩好不好?”

  男孩听了,麻溜地跑回去,一把抱住了亮亮。

  在班里,所有同学都叫亮亮“哥哥”,他过去的经历没人关心,王艳发现了孩子绘画上的天赋,还让其他小朋友围过去欣赏亮亮的画作。靠得近了,有爱干净的女生忍不住想开口,她盯着女孩,轻轻地摇了摇头。

  班里曾发生一起“盗窃案”,同一天有3个小朋友的东西被偷,站在讲台上的王艳连眼神都没有投给亮亮,“我必须去相信他,我要让他知道,老师没有怀疑他。”事实证明,事情跟亮亮没关系。

  在王艳看来,不仅是亮亮在学习重新融入学校,其他小朋友和他们的家长也获得了珍贵的一课——学习去包容、理解、接纳那些弱势底层的人群。家长委员会的其他家长时不时给亮亮带些吃的,还为他凑过一次书费,学校做活动时,他们还特地给亮亮拍了许多照片。

  王艳的电子相册里,有一部分全是亮亮的照片,那里记录了孩子每一个阶段的成长,足有几百张之多。她给他照了很多照片,却不知道能发给谁。亮亮的爷爷总是喝得醉醺醺地来接孩子,奶奶更是路都认不清,孩子的父亲她至今没有见过。

  其实,她本来差一点就能见到孩子的父亲了。那次,一向寡言的亮亮话多了起来,他告诉王艳,“我爸爸过几天就回来了。”

  王艳在孩子脸上看到了期待和笑容,可一天两天过去了,还是没能等到那位父亲。

  亮亮原本准备了很多话要跟父亲说。他还给自己素未谋面的弟弟准备了礼物。那是一个小书包,“我从我叔那儿看过视频,我弟可小了,很可爱的。”

  作为孩子的班主任,王艳也很想和孩子的父亲交流一次。“仅靠周警官和我,对亮亮一年两年可以如此,三年四年呢?换了班主任、回了老家,亮亮又该怎么办?他会不会再一次盗窃?”她想让孩子的父亲“意识到自己的责任”。

  这个暑假,亮亮的叔叔结束了外地的打工,回到废品收购站帮忙。亮亮的生活也忙起来了,他时不时跟着叔叔一起去网吧待着,那儿有一群叔叔的朋友。他还负责为这群人买食物和水,东西很重,他曾在电瓶车上失去重心摔了下去。

  渭南市公安局临渭分局巡特警大队大队长卫英康,也在一直关注这起案子的后续进展。他认为,“人的因素是千变万化的,更重要的是从制度上去保障。”他希望,从法律层面和制度层面能动员社会各方面的力量参与,“来共同挽救案件里的弱势群体,同时形成常态化的机制”。

  “预防很重要,但绝不是公安一家可以承担的。需要司法部门、孩子的家庭乃至全社会形成合力。”他说。

  不管怎样,眼下亮亮的生活总算回到了正轨。前些日子,周佼忙完一个案子,顺道拐去了渭河小学。60几个孩子正在大教室里排练节目,9岁的亮亮个儿高,站在最后一排,一堆孩子比划着,周佼凑近一听,他们正在唱《我爱我的家》。

  她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,她不知道人群中的亮亮是否能理解歌词的意思。她只清楚,这里才是这个孩子应该待的地方,这里就是孩子的“家”。

  亮亮偶尔还会想起那个草丛里的家,想念半年未见的哥哥。

  他会问每一个来看望自己的人,“哥哥什么时候能回来?”得到确定的答复后,他又忍不住自言自语,到时候哥哥也许“头发变短了”,自己“会不会认不出来了”。

  (为保护当事人隐私,本文亮亮、马昊为化名)

  中国青年报·中青在线记者 袁贻辰 来源:中国青年报
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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